枯萎的树叶萧条的败落下来,那只巨大的渡鸦带走了这棵老树的全部生机。
眼下这棵参天古树只剩下了破碎的残骸,证明它存在过。
失去巢穴的飞鸟惊叫着,随后盘旋着归入林中,只留下了凄异的长鸣和杂乱的振翅声。
摇曳的森林随着它的离开回归了平静。
我接下来去哪里呢?
环顾四周之后,最后还是决定到起点去看一看。
长时间使用魔法漂浮在空中属实是有点吃不消,没有办法,只得回到充满凶险的地面上。
待到手指上由于魔力枯竭传来的酸麻感缓和之后再行动吧,眼下还是先观望一阵。
......
恢复的差不多后,我就向着来时的山坡前进。
光。
比起我第一次用的时候明显亮了不少,在夜晚的林间行走也能看清每一处崎岖的路面。
此刻已经不必过于谨慎了,若是那种怪物再次出现,我绝不会让它逃掉。
相当的幸运,即便是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,顺着林间的缝隙前进时也没有突然钻出什么生物来阻拦我。
就这样安全地穿过了森林。
到了遗迹那不断灌着风,发出悲怆哭喊的门口。
——能够看懂。
刚醒来时那些奇形怪状的字符,此时都变成了能够理解的形状。
我打着光走了进去。
这里虽然再熟悉不过了,但地面并没有那么平整,若是放松地在上面漫步,反而很容易摔倒。
墙壁上的符文大多是一些我理解不了的深层次的魔法,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毫无价值。
但我最后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面找到了对我有帮助的东西。
只能说先前的我还是粗枝大叶了,居然漏过了这么重要的东西。
那个房间的墙壁上显示着一行字:德鲁伊石放在神之支柱下面。
所幸这次没有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暗语,而是用着人类的语言。
——德鲁伊石?
这个名字似乎有印象,但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。
倒是刚一看到神之支柱这个名词,我就立马想起了有关它的回忆。
“之前斯雷因带我去那边看过。”
似乎是愉快的,值得铭记下来的回忆,光是想起来,我就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。
神之支柱也是和那棵大树一样参天的巨擘,而且是用厚重的花岗岩在上古时代建造而成的。
之前每次看到时,都会想它是怎么被建造出来的。
现在得知那富有历史价值的建筑尚且存在,多多少少能给我一点心理慰藉。
——那东西挺显眼的,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它直插入云霄。
接下来就先去找找它的方位吧,说不定还能找到城镇。
把遗迹内剩下的空间也探遍了后,已经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了。
我就这样等到群星散去,阳光再次照入遗迹内。
我便走出去,移步到山顶之上。
被山脉阻挡的视野打开了,远处的河流草地都一览无余。
能看到远处地平线上一柱高耸的建筑在若隐若现。
应该就是那个方向吧。
看起来确实是在遥不可及的地方,但通过魔法能缩短不少的行进时间吧。
然后我扫视了一周,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建筑坐落在远处山脚下一片湖泊旁边。
——说不定能遇上那里的村民。
我大喜过望,即刻决定出发前往那里。
在规划好了路线之后,我就顺着一条河流走了过去。
——河边还是相当危险的,不少野兽都会在这种地方休憩的吧。
就这样小心地行进了十五天左右,我终于在一个清晨抵达了那片湖泊旁边。
湖边被花海层层围住了,无边无际的花卉在风中摇曳着散发着芳香。
四下没有一片农田,完全看不到种植粮食的样子。
——这可能也和不用进食有关。
想到这里,我不禁感叹我那位学生制造的装置的伟大。
人们不在会为了粮食而辛劳工作甚至大打出手,每个人都能毫无压力地投身自己喜欢的事情,生来就拥有了自由。
在去村里之前,我还得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。
平静的湖面上映照出我的脸庞,我在这么多天以来,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面容。
沉睡了这么久,却毫无老意,就是脸上的污渍和杂乱的头发看起来十分邋遢。
——看起来就是一个刚从山里跑出来的年轻野人。
若是这幅样子过去的话,他们肯定会疏远我的吧。
整理好自己的仪表之后,穿过广阔的花田,身上沾了不少清晨的露水。
来到了这个村庄的小路上,这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欢声笑语。
整个村庄都被寂静笼罩着,让我一度怀疑是否有人居住。
漫步在石子路上,我在道路的教汇处看到了一群人正将一座两人的雕像围得水泄不通。
他们正在闭着眼虔诚地向着雕像做着祷告。
那雕像做工拙劣,只能看出大致上有着人类相似的外表,高举的手上似乎还握着什么。
——这大概是他们信仰的神吧。
打扰他们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向神祈祷属实是相当失礼的。
况且我有的是时间。
耐心等待他们祷告完成,人们慢慢散去之后,我便上前去找那位主持祷告的老人搭话。
这个有些佝偻的男人身穿一件棕色长大褂,所剩无几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着。
他脸上的皱纹和老人斑都显示着他所经历的岁月。
两只黑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有精神。
“老先生,请问您们是在供奉哪一位神啊?”我上前去问道。
希望能听到是在我常识中有的答案。
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看了看,然后笑眯眯地反问起我来:“你是别处来的吧,从什么地方来的呢?”
我直接说实情他会相信吗,恐怕会被当做疯子吧。
但眼下朝他撒谎也毫无意义,就凭我现在的情报,说出的话恐怕也是漏洞百出。
“我刚刚从那边的遗迹苏醒过来,对这个时代还不太了解。”
只得如实告知了。
谁知眼前的这位老人突然露出惊愕的神情,然后浑身颤抖起来。
说实话,我相当害怕他就这么西去了。
然后他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手,用激动到微微发颤的声音说道:“是奥兰多大人?真的是您!”
说实话,这也是我醒来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。
在此之前,我只能算是个是个无名的魔法师。
但现在,我记忆起了自己的名字。
我的父母留给我的珍贵宝物——奥兰多。
无数个细长的夜晚,在风中被呼唤的名字,也随着和煦的春风回到了我的身边。
“是的,是我,我的记忆现在有点混乱,能稍微和我谈谈吗?”
这个人能够如此激动地报出我的名字,想必也知道我的经历,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帮助。
“那就请到寒舍小憩一下吧。”他的态度明显多了几分恭敬,对我点头哈腰的。
“嗯,这样再好不过了。”我答应了他,跟随他一起到了他的家中。
——着实是气派的房子,相比其他房屋来说。
想必房子的主人也是德高望重的人吧。
这样有威望的老人就是活生生的历史书籍,正合我意。
“请进。”他做出请的手势,恭敬地邀请着我。
这样一个古稀老者对我如此恭敬,反而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。
我连忙搀扶起他,随他一同进了屋。
屋内的装潢比较精致,但家具却大多都有些年代了,稍微有点破旧。
我被领到一张宽方桌旁与他对坐。
没等我开口询问,他就用那苍老的声音娓娓道来。
“自从大灾变之后,我们就一直在忍受着饥饿和各种疾病。”
“后来善良的神明结束了人间的苦难,让我们不在需要忍受饥饿。”
“也就是我们正在供奉的那位神——卡利卡俄斯特。”
他说着,一边神秘地想我出示他珍藏的那个精致的小雕像,和我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个区别不大。
这个名字......是我从没听过的呢。
但是在我的印象中,有一位神的名字叫做卡利俄斯。
——说不定有什么关联吧。
他接着往下讲:“神明每年只需要我们向他纳贡一小部分财富就好,真是一位善良的神啊。”
说着似乎由衷地发出感谢一样,双手合十闭眼祈祷着。
但是,这和我看到的似乎有点矛盾了,根据我学生的笔记本所说,饥饿似乎是由他根除的。
这两种说法中必然有一方是撒了谎的。
“能讲讲大灾变之前的事情吗?关于我的。”我对于从前自己的情况还毫不了解。
那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陌生人。
老者突然顿了顿,看了看我,然后似乎绞尽脑汁在回想什么。
然后遗憾地朝我摇了摇头,说道:“抱歉了,奥兰多大人,对于您的事情,我是全然不知。”
“您的故乡、出生时间、成长经历,这些我全都没有听说过。”
“唯一知道的,还是从一些零碎的记录里找到的,您是高山遗迹中沉睡的大魔法师。”
“这样啊,无妨,您不必自责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。”我见他露出自责的神情,连忙安慰道。
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,又怎么能指望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来讲述我的故事呢?
“距离我沉睡已经过去多久了?”
“大概…两百年左右吧。”他抬头若有所思。
“那距离大灾变多久了呢?”
“一百四十年左右。”
也就是说,这个老者已经至少一百四十多岁了吗。
“能冒昧问问您的年龄吗?”
“呵呵呵,我也记不太清了,大概一百七十岁吧。”
正常人类存活的时间绝对不会这么久。
“从神降下福祉的那天开始,我们的身体就停止了变化。”
“年轻人将永葆青春,像我这种老骨头,就没那种好运了。”说罢,他叹了口气。
“还有其他的村庄吗?”我想知道这世界上是否只剩下了这个村庄。
“这…我也不太清楚,我这把老骨头,走不了太远的路。”
“会累吗?”
“当然啦,您还真是爱开玩笑。”他笑着摆了摆手。
那我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。
“若是您不嫌麻烦的话,可以问问村里一位名叫蒂勒尔的年轻人,他曾经去过远方,只不过他性格有点古怪。”
“没有别人去过了吗?”我问道,和性格奇怪的人打交道实在太累了。
“没有了,我们都只是神的园丁,不能离开花田。”他缓缓说着,见我要走,便准备起身送我。
“不用送了,感谢您。”
走出那间房子之后,我还得去找找那位叫做蒂勒尔的年轻人了。
“不过,我要去哪里找呢?”大街上空荡荡的,少有人们走动,街道的石板间隙中肆意长着杂草。
看着着实荒凉。
前方有一个少女正在阳光下捧着一大团花。
就去问问她吧。
“您好。请问您知道蒂勒尔在哪吗?”
她从花后探出半个头来看着我,然后笑了笑,说:“他在花田里面呢,等我把花献到神的面前,再带你过去吧。”
这里的人都相当的虔诚啊,每个人在提到神的时候都是一副幸福的样子。
“好的,劳烦您了。”我跟着这个少女,一路到了先前看到的那个神像面前。
她双膝跪地,将花放在了神像的脚前,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“神啊,请您保护您的仆人永远不受苦难吧。”
说完深深地低下了头。
良久,她才起身到了我旁边来。
“走吧。”语气如此欢快。
“你们是真的非常敬爱神明呢。”走在路上时,我无意说道。
“啊,是的。”她看着我,轻巧地笑着,“神明结束了世间的动荡,给了我们无忧无虑的生活。”
“啊,那位就是了。”她指着花田中一个正在偷懒的男子说。
因为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,这种偷懒的人也完全没有被说“吃白饭”的说法,因此对于集体中的懒人也不闻不问吗?
我道完谢,便小心翼翼地进入花田,希望不会糟蹋了任何一朵鲜花。
那个我要找的人正站在那里对着朝阳发愣呢。
“您是蒂勒尔吗?”我开门见山地问着这个对于自己懒惰毫无羞愧的人。
“干嘛?”他慵懒地转过头来。
一双疲惫的眼睛配上他的面如土色,看起来就是一个丢了魂的人。
“我想请您告诉我外面世界的状况。”对于这个说话没一点好气的人,我只能希望他能够稍微配合一点,早点告诉我我想要的情报。
他眼睛轱辘转了一圈,翻了翻白眼,然后叹了一口气。
随后用愈加散漫的语气说道:“没意义的。”
——没意义?
见我愣了愣神,他继续说道:“去外面也是死路一条啊,不,比死了还难受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不解地问。
他看着我,挠了挠头。
“行吧,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,信不信就由你了,反正那些每天沉浸在幻想中的人是没有一个愿意听我说的。”
他就着地坐了下来,显然是愿意和我唠嗑一段时间了。
“大概在十年前吧,我出去游历过一番。
到了一处比较远的城市里面,距离这里...大概小半年的路程吧。
在那个地方,我看到了神的统治之下真正的模样。
你说巧不巧,刚到那里,就恰巧被卷入了神发起的战争之中。”
说到这里,他看了看我的脸色,好像在等我做出反应。
“神发起的战争?”我也坐了下来,配合的问道。
“对呀,一个神向另一个神发起战争。”
他说着,用手摆弄地上的泥土。
“神明之间的战争,不是神明自己动手的,而是他们手下的奴仆动手。”
然后他用食指指着我,说:“就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。”
战争啊...在我的记忆中,也有战争的记录。
“最可恨的是什么呢,那就是我们虽然不会死亡,但一旦被神赐予的武器所伤,身体虽然会恢复,但疼痛感一直都不会消失。”
他指着自己的肚子对我说:“我的肚子上就是被人捅了一刀,到现在还一直给予我致命的疼痛,忍了这么多年了,肉体都已经麻木了。”
——这......
他没有在乎我的表现了,开始自顾自说起来:“而且啊,我听到的某些禁忌的消息说,其实神不是消除了我们饥饿的恩人。”
突然,他好像被电击了一样看向我,慌忙地朝我摆手。
“不是......我只是听说的......”
见我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,他才稍微放下心来。
“你真是一点也不惊讶啊,我第一次向我母亲说这话的时候,她为此还大发雷霆,扬言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呢。”
“......”
“那我不妨就再多说一点吧。
我听人说,其实大灾变不是邪恶的炼金术师用来杀人的。
不过——”
他话锋一转,“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,我以前就因为说这些,被村里人泡湖不止一次。”
见他逐渐也没了说下去的念头,我便问他:“你知道最近的城市在哪里吗?”
“朝着那根大柱子走就能看到了。”他指了指远处的神之支柱,“我要和你说的也就这么多了。”
“我还是劝你老老实实在山里生活吧,省的像我一样,被神折磨得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。”
“其实啊,这个村子也没什么不好的,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一直生活下去,也是相当舒坦的……”一个越来越小的声音喃喃自语。
乘着阳光明媚,我便继续前行。
回首之际,看到那片包围村庄的花海正卷起浪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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